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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友三(扰乱华北局势的倒戈将军,细说东北军讨伐石友三的战争)

2024-01-21 05:24 来源:爱尚秀 点击:

石友三(扰乱华北局势的倒戈将军,细说东北军讨伐石友三的战争)

于学忠

一九三〇年九月间,蒋介石与冯玉祥、阎锡山在中原地区大战正酣之际,张学良受蒋拉拢,发表通电,拥护“中央”,旋派兵入关,北平的国民党扩大会议因而解体。大战结束后,蒋介石命令张学良负责处理华北军事善后事宜,所有晋军、西北军及石友三的军队,均归张学良节制整编。一九三一年二月九日,石友三曾到沈阳谒见张学良,张对之颇为优遇,代为电蒋请命,并先由东北方面发给协饷二十万元。当时据石友三自报,其兵力为甲种师二师、乙种师四师、骑兵一旅及特务团、炮兵团、工兵团、铁甲车大队,共约六万余人,经蒋介石核定石部每月军饷六十万元,由张学良转发。以后石仍感觉不足,要求增加,张又为之增加十万元。这时石友三在平汉线铁路扣有车皮十六列,不肯交还,迭经南京铁道部电请张学良促令交还。张向石友三一再劝说,石始交还车皮十列,尚扣六列未交。

石友三在沈阳期间,曾请张学良选派秘书一人,为其第十三路总指挥部的秘书长。张乃派石友三的吉林同乡并与之早有交谊的张云责到十三路充任秘书长。不久,石友三将回关内防地,向张学良辞行,张对他说,“再住两天吧”,而石竟多疑,当时即向别人说,“是否张副司令要扣留我?”其猜疑成性,于此可见一斑。

石友三自沈阳领走第一次军饷,回至关内,即以现洋十三万元,在天津日租界购买楼房一所,这时,石友三即与日人暗中勾结。一九三一年四月间,石友三部即有不稳的消息,石在其防区附近,大肆挖掘沟壕,而对人却解释说,“本军修筑沟坝系为防御水患,以兵代工,外间传言,乃系不明真相”,并派其参谋长唐邦植、驻平办事处长毕广垣谒见张学良,声明绝对拥护“中央”,服从东北。张学良当时告以“东北军矢志和平,汉章(石友三字)谅所深悉,如有存心破坏和平者,实为天下公敌,外间谣传,固不足信,惟望汉章深体余意而行”。

五月间,汪精卫、陈济棠、李宗仁等在广州组织国民政府,传闻曾委石友三为第五集团军总司令,兼该集团军政治委员会委员长职务,并由邹鲁汇寄五十万元,石曾要求再汇一百万元。是月二十八日,张学良患伤寒病入协和医院治疗,不能亲理公务,石友三竟趁机阴谋叛变。

先是,张学良的副司令行营中,有一职员名蒋宗标,专擅翻译各种电报密码,在六月中曾截得石友三致张学成的密电一件(张学成系张学良的叔伯弟兄,素有野心),大意谓:“弟部即将进攻平津,后图东北,希兄即与日方切取联系”等语。副司令行营据报后,即由参谋长戢翼翘与万福麟、王树常、鲍文樾、王树翰和我共同商量,于六月二十八日由东北抽调步兵三个旅、炮兵一个旅(计为孙德荃的第十九旅、王永盛的第二十九旅、于兆麟的第三十旅及王和华的炮兵旅)分驻平津,以固防务,并布告周知,以安人心。七月初,石部不稳的传言更为滋盛,我乃与戢翼翘等商议,由我以平津卫戍司令的名义,到顺德检阅白凤翔的骑兵旅,就便看看石友三的动态(那时石友三部与白凤翔旅均驻在顺德)。我到白凤翔旅检阅完毕时,即密告白凤翔,“石部如有行动,你可稍与接触,即沿平汉线节节撤退,务须引其追赶,不与脱离,以便我方集中兵力,与之决战,以免兵力分散,为其各个击破”。及至我到石的防地,石对我表示甚为欢迎,但我看出张云责局促不安,面带忧容,且不敢和我谈话,我即料知石部确有不稳的企图。

回平后,我在行营会议上分析,石友三部定要妄动,而动必失败,因为:第一,石部没有根据地,只占六列火车,不能离开铁路线。我们如以少数的部队与之接触,不让他往津浦线转移,以逸待劳,诱其深入,即可将其消灭。第二,石友三鸦片烟瘾很大,常识不足,极端腐化,并对于东北军存有轻视之意,骄敌者必败。第三,表面上看来,好像石善于练兵,士兵的体质亦较强,但石不注意士兵的生活,向不正式发饷,兵有贰心(我到顺德时曾应石之请,在他那里住了两天,当时石的部队往往半夜练兵,天天从车站来回开动,有对我示威之意,我看见他的兵都穿得很破烂,有些兵穿的鞋是用麻绳捆着的)。第四,石的为人性极反复,轻举妄动,用兵也好轻进轻退,一切都贪,不能持久,利于速战,我如沉着应付,必可将其击溃。

我回平以后,石友三的驻平办事处长毕广垣曾持石的信前来看我,信中诉说石部的饷项不足,很发牢骚。我曾托毕给石友三带去复信,劝他要为整个大局着想,处事要冷静。旋接石的回信表示,“我绝对听从大哥的话”。言赅而简,显非真诚,其决心叛乱,殆难遏止。不久,石友三活埋其秘书长张云责的消息传到北平,白凤翔旅长亦有报告。七月十五日,接到石友三又在平汉线顺德一带扣留火车的情报。十八日下午,据报石部忽将北平、郑州间经过顺德的一段电报电话线擅行割断,并据传言,石友三已于当日在顺德就任国民党广州国民政府所委任的第五集团军总司令职。石部于十九日拂晓北犯,白凤翔旅于两小时前撤出顺德。在内邱以南与石部的前卫稍有接触,即按照我的授意,节节后退,但不与石部脱离。这天,副司令行营召集紧急会议,出席者为戢翼翘、万福麟、王树常、王树翰、鲍文樾及我等人。

由戢翼翘报告石友三叛变的各种情报,并讨论应变方针。王树常当时微露撤退关外之意,他说:“我们退守关外,尚可自立。”我当时力主不可,我说:“我东北号称数十万的大军,若为石友三的一小撮队伍逼出关外,东北军的威望从此扫地;即能退出关外,亦将为日人所轻视,此后对外更难应付。据我们的估计,石友三一定先图袭取北平,并力求速战,我可率领一部队伍在平汉线堵击;并将其部队引过滹沱河稍远一点,在保定、望都之间,方顺桥以南,与之决战,当可将其击溃。”大家同意我的主张,乃由副司令行营发表我为第一集团军司令,统辖陈贯群第十四旅、杜继武第十八旅、李振唐第十三旅、董英斌第十一旅、白凤翔骑兵第六旅及乔方炮兵团,负平汉线作战之责,王树常为第二集团军司令,统辖丁喜春第八旅、黄师岳第十七旅、常经武第二十旅、姚东藩第十五旅、李福和骑兵第五旅及王致中炮兵团,负津浦线作战之责。我即于二十一日赴保定督师。

这时张学良副司令病势仍重,一切军事行动,都未让其知悉,我赴保定那天,到医院去看他,还故意穿着便衣,表示外面平静,无何事端。二十二日,蒋介石致电南京国民政府谓,“石友三图谋不轨,竟敢破坏我‘剿赤’垂成之举,万难宽容,请即日提会讨论,免去石友三本兼各职,所有第十三路部队,归韩复榘节制”等语。南京国民政府于二十四日下令拿办石友三。当时南方的将领由刘峙领衔,北方的将领由张作相领衔,分别通电共同讨石,张学良亦以副司令名义电致华北各将领,谴责石友三。讨伐石友三的战事,乃正式开始。

石友三北犯的部队,以孙光前、程希贤为先锋,沈克、唐邦植及石本人居中,以米文和殿后。当时石的兵力约有五万六千余人,留有一个旅驻守顺德。我方白凤翔旅逐步诱石深入,将石部引至石家庄地带。当时我军杜继武旅驻在石家庄,我令其不得出击。当我方再由石家庄转移时,蒋介石曾有电报谓,“石家庄系军事要冲,不宜放弃”。但我军为了执行既定的战略,仍由石家庄转移阵地,将石部引过滹沱河,直至保定、望都之线,并在方顺桥以南严阵以待。

石友三因利于速战,自二十七日与我军开火后,即以最大的兵力攻我中央防线。二十九日,我军中央地区被其突破,敌约有三万余人进入大冉,距保定仅二十五里。我军左右两翼坚定不动,我一面命董英斌旅堵住中央缺口,一面令白凤翔骑兵旅在敌军右翼安国、博野一带,故作疑兵,尽力作大区域的活动,每天更换番号,主要的目的,是不让石部向东转移。石部在大冉进入我军的口袋阵以后,与我军相持三天。我命令炮兵只向大冉的村外发炮,不打村内,因恐波及人民,损害太大,并防止石部逃出村外,不便包围。石友三因攻我三日未动,即令沈克师由完县迂回。我们认为沈克并非军人出身,油滑成性,不谙军事,况且他们的力量业已分散,绝不敢孤军深入,我军乃又用疑兵之计,故意在完县一带的村庄大号房子,贴上我军各部队占用的条子。沈克果然中计,疑为我军又行增援,因而未敢有所活动。石友三见攻我不动,沈克的迂回又未成功,而我王树常集团军对其右翼的压迫,这时已很为接近,同时南路刘峙的胡宗南师又已将其留守顺德的一个旅解决,形势十分不利,乃突于三十一日下午,向我假作攻击的姿态,企图退却,枪声很急,而实际并未进攻。我一闻此种枪声,即判断其夜间必将退却,决无再战之意。这时北平的人心甚为恐慌,我即用电话告知行营参谋长戢翼翘:“石军突然枪声很急,判断其今夜将要撤退,一定系经过临城、德州之线,向山东方向撤退,敌人定准是失败啦,请北平放心。”

我一面部署我的全部军队,仍用原队形于拂晓攻击,一面通知南路的刘峙军及我方的第二集团军速到滹沱河以南向山东的方向准备截击。石友三部于三十一日的夜间,果然全军退却,我军立即追击。这时第二集团军的黄师岳旅和常经武旅,都已由东向滹沱河推进,而李福和的骑兵旅更先行到达深泽以东,南路刘峙的胡宗南师亦星夜赶到深泽以南,我军追过滹沱河,亦到达深泽。石军溃退至滹沱河时,正值河水暴涨,行动维艰,渡河以后,万分狼狈,已无战斗的能力。各军即在滹沱河以南、深泽所属的地区,分别将其缴械甚多。石友三本人及唐邦植,仅率三千人逃赴山东,依附韩复榘。石部师长米文和、孙光前被俘,沈克向我军投降,请求收编。石部的溃兵窜至山东境内时,副司令行营令韩复榘负责收容。韩曾委派程希贤为收容主任,所有第十三路军的原建制,至此解体。

这次讨伐石友三之役,虽为时甚短,前后不及半月,而对于东北方面的影响极大。由于石友三之变,张学良将留在关外看家的大部分东北军调入关内,军火械弹亦运至关内甚多,致使东北地方防务空虚,为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造成了便利条件。